正月十六是學校規定的返校時間。

饒梨和霍川濃他們, 輪流在醫院幫阿姨照顧亮子，阿姨聽說兒子的器官能夠救更多的人，主動提出了捐獻器官。

完成一系列的手續後，他們送完了亮子最後一程。

離開旨城, 回到北城的出租屋裏, 霍川濃一時半會兒還有點緩不過勁來。

肥仔在他們四個人的群裏發了句。

【再見，我混過的兄弟。】

退了群。

緊跟著, 老鬼也退了群。

霍川濃猶豫著很久, 在只剩下他和亮子的群裏, 對著那個再也不會回應他的兄弟，發了一句。

【我會連同你那份，一塊活下去 。】

然後，他把群解散了。

四個人的感情, 終究是因為亮子意外過世這件事, 不可能再回到過去。

誰也不主動說些傷感情的話。

但誰都知道，發生了就是發生了, 沒了就是沒了, 那些光腚蛋子一起混的歲月，的確是回不去了。

天氣漸漸開始熱起來，八月份的時候，就有新一批新生提前軍訓了。

很奇怪, 從亮子那件事後, 霍川濃刻意避開了與饒梨獨處的時間。

好像是過不去心裏那道坎，又好像是第一次意識到這樣的自己，真的配不上她。總之，兩人的關系好像在霍川濃的刻意下，漸漸疏遠。

大二的課程比較忙, 饒梨邊忙學業邊忙工作。

對她而言，這份工作已經不僅僅是兼職，謝晉叫人事給她轉了正，還給她升了職。

帶她的導師，叫了兩個弟子回國，搬到她所在的部門一起辦公。

饒梨二十一歲生日的時候，霍川濃給她買了一條項鏈，約她出來吃飯。她那天還在加班，晚上去見他時，見到他還有點意外。

這一年，他們兩見面的次數，少得可憐。

霍川濃頭發剪短了些，穿了身暗藍色西裝，旁邊的公文包上還放著筆記本電腦，電腦頁面打開了許多窗口，一看就是還來不及回覆的。

他的聲音帶著幾聲笑：“不好意思啊，忙成狗了。”

饒梨“唔”了一聲：“沒事兒。”

一頓飯吃得匆忙，期間他還接了好幾個電話，談的都是業務上的事兒。比起之前，霍川濃看上去正經了不少，那股子囂張的氣焰，也再找不見蹤跡。

饒梨收回視線，突然註意到他手腕上戴著的手表，是她送的那塊。

霍川濃掛了電話，低著眼，嘴角往上勾了下：“我收到請帖了，謝晉年底結婚是吧？”

饒梨點點頭，她辦公室抽屜也有一張。

早上，謝晉叫秘書給送過來的。

“我是不是該高興啊，最大的情敵結婚了。”霍川濃靠在椅背上，伸手扯了扯領帶，十分欠揍地說，“要不我和你隨一份禮算了。”

饒梨看了他一眼，夾起一塊裏脊肉放進碗裏，像是滿不在乎一樣，應允道：“那就隨一份。”

霍川濃額角抽了下，眼神微妙，心裏反倒退縮了：“不能吧，不能讓他吃這個虧，份子錢我早就備好了的，大紅包。”

饒梨手機響了，是部門新來的同事賀宇打來的。

她擡起眼，直接在他面前接了，是祝賀她生日的，賀宇說他才從同事那兒知道，饒梨簡單說了謝謝。

掛了電話，霍川濃看了她一眼問：“男的？”

“嗯，同事。”

霍川濃嘖了聲：“你們程序猿就是一群餓狼，眼巴巴地瞅著你這個美女主管呢。”

饒梨也沒反對，部門招的大都是計算機專業的，男生居多，她在部門年齡最小，資歷最老。

職級上她是他們主管，饒梨性子寡淡，工作時一本正經，平時也沒什麽架子，那群男同事很服她。

霍川濃沒再調侃她，饒梨也不擅長活躍氣氛。

兩個人就沈默著吃了頓飯。

本來，霍川濃是打算再一起去散步，電話催他催了幾遍，有個大數據的科技項目策劃案需要定下來。

沒多久，饒梨聽到霍川濃疲憊的聲音：“饒主管，我得回去了。”

饒梨回頭：“嗯。”

她沒再說什麽，讓霍川濃送她回學校，這會兒時間還早，他在路上開著車，打算送完她，再去一趟公司。

車內一時無言。

霍川濃摸了摸鼻子，主動開口：“悶嗎？我開點音樂？”

“都行。”

霍川濃把音樂打開，斟酌著措辭，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麽找她聊天：“我見你今天都沒怎麽笑，別不開心了，老了一歲也還是小姑娘。”

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得出“她不開心”的結論。

正在想事情的饒梨楞了下，而後想了想說：“沒，我一直不怎麽，笑。”

隨後，她聽到霍川濃悶聲笑起來。

“吱吱，你這話也太好笑了點。”

饒梨有些疑惑：“很好笑嗎？我說的，實話。”

“好笑啊，這是我這一年來，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好久沒這麽開心了啊。”

他感慨。

把饒梨送回學校，霍川濃就走了。

辦公大樓燈火通明，這夥人加班跟不要命似的，見他回來了，立刻有人給他送資料：“霍哥，你去看看吧，明總都發火了。”

霍川濃拿起文件邊走邊看：“還是雲上花都那個事兒？”

“可不嘛，一直有人鬧事，煩都煩死了。”

霍川濃“嗯”了一聲，又拿筆在文件夾上敲了敲：“二十分鐘後開會，大數據科技的定稿拿上來。”

吩咐完，他去明哲辦公室找他。

剛進門了，一只茶杯就摔在了他腳下，霍川濃跳開幾步，好笑地問：“小舅，您是創業呢，不是造孽，又有什麽妖惹你了啊。”

明哲看向他，沒好氣地笑了：“你晚上跑哪兒去了，公司這麽個爛攤子不知道收拾？”

“我領罪。”霍川濃沒說是給饒梨過生日去了，把手上的文件給明哲，“袁述懷那兒催得急，你看看大數據的這個方案。”

明哲沈默地點頭，又不放心地叮囑他：“別以為搞房地產的都是暴發戶，我知道你想做網絡科技那塊，市場不行了，誰賺錢誰才是老大。”

霍川濃漫不經心：“那是，夢想值幾個鋼镚兒啊，我還就是想當暴發戶。”

聽他這麽說，明哲倒是擡起頭來：“我見你天天加班，饒梨那兒不去哄哄？”

霍川濃笑：“你說的啊，錢才是老大，我的夢想是財富。”

“小兔崽子，跟你說認真的，別耽誤了。”明哲拍了他腦袋一下。

“……”霍川濃說，“和我小舅媽怎麽樣？”

聽到這話，明哲立刻瞇起了眼：“好著呢，就剛剛，我他媽都拿小號去給和她傳緋聞的男明星點讚了。”

“啊？”

“然後，又登我號發了張我和她的床.照，艾特了各大官媒。”

“……”

霍川濃簡直無語了，沖他抱拳：“小舅你太牛了，也不怕粉絲垂涎我小舅媽身材。”

“蠢貨，當然是打碼了，不過臉清清楚楚。”

“不怕鬧出更大的緋聞？“霍川濃說，“影響挺大吧。””

明哲冷笑：“下崗了我養不起她？”

“行。”霍川濃立刻吹他的彩虹屁，“這醋吃的比較高級。”

兩人還沒說完了。

殷陶的奪命視頻電話打來了，霍川濃見到明哲的手機頁面上顯示“寶寶”，笑了一聲：“自求多福啊，明總。”

他指指門外，出去了。

哪裏是什麽項目讓明哲發火，霍川濃覺得，是醋王吃醋了還差不多。

殷陶現在是娛樂圈四小花的花首，她長得漂亮，會說話，演技也讓人心服口服，有不少想上位的男明星，自然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。

逢場作戲而已，炒個CP而已，明哲竟然給她整出這麽大的負面新聞。

殷陶的電話都快被經紀人打爆了。

饒梨準備睡覺時，殷陶電話打來了，還沒說話呢，她就一直在電話裏哭：“堯堯兒，他就是瞧不起我，他一輩子都瞧不起我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知道嗎？他還拿我以前的職業說事，之前說的結婚，也不結了，嗚……”

“他還罵我是不是‘老毛病’犯了，我去他媽的，他自己玩的女人，比我上的男人多多了……”

“這個王八蛋，分手就分手啊，老娘如今這身價，我怕他個球……”

打了個車，斷斷續續地聽著殷陶的哭訴，饒梨直接趕去了殷陶家。

某高檔小區別墅內。

大概在殷陶的罵聲中，饒梨才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。饒梨給明哲打電話，對方關機了，她又給霍川濃打。

霍川濃正在開會，見是她的電話，說了句“你們繼續”，去門外接電話：“吱吱，出什麽事兒了？”

“你現在在哪兒？”饒梨說，“叫明哲，接下電話。”

霍川濃的動作頓住，隱約聽見裏邊有殷陶的聲音，猜測道：“不會是我小舅和小舅媽吵架了吧。”

“吵了，還挺嚴重。”

“你先穩著你那邊。”霍川濃說著就朝明哲辦公室走，沒發現人，“他出去了，人不在。”

饒梨正想說話，聽見樓下有汽車喇叭聲。

她走去窗邊，見到跑車裏坐著明哲，見到是饒梨，明哲揮手跟她打了聲招呼。

饒梨垂下眸對霍川濃說：“沒事了，他來找殷陶了。”

“處理不了叫我啊。”霍川濃在她掛電話前快速說道。

殷陶也聽見了喇叭聲，一下從地毯上彈起來，光著腳就跑了出去。

饒梨走去露臺。

隔著一個小花園，見殷陶猛地撲進明哲懷裏，不停地捶他胸口，哭哭啼啼：“你還敢來！你還敢來！你這個沒良心的，你才老毛病犯了，老娘和他是清白的。”

“別以為老娘非你不可了，出來賣的怎麽了，那是我願意的嗎？我早就不做了！我金盆洗手了，我為了你，我連男人手都沒摸過了。”

“你還要我怎樣，啊，你就是瞧不起我，你就是不愛我，你就是想跟我免費打——”

“炮兒。”兩個字被明哲狠狠地咬進唇裏。

他忍著殷陶的捶打，一手掌住她的後腦勺，纏綿地與她熱吻著，殷陶反客為主地勾住他脖子，準備上手撕他衣服。

明哲阻止了她，在殷陶發火之前，好笑地吻了吻她額頭：“接下來就是付費內容了，小饒梨看著我們呢。”

殷陶偏過頭，見到了在露臺上還沒來得及回避的饒梨。

好吧，對不起了，姐妹。

明哲捏了捏她的耳垂，湊近她，哈著熱氣說：“先跟我去辦個事。”

殷陶理解錯了他的意思，大大方方地拉開車門，坐到副駕駛：“來啊，車.震，誰怕誰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無獎競猜

殷桃兒和明總要辦啥事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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